第65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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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脯又黑又干,光面相就不能和李家铺子的比,不过如今能吃上小食、能得这份心意卿卿也知足了,她拿起一小块放到嘴里,随后又递上块大的给赵墨吃。
  妹妹依旧是那个好妹妹,温柔可人、懂事乖巧,赵墨颇感欣慰,低头咬上杏脯顺便将那葱白似的指尖也含到嘴里。小小暧昧惹得卿卿面红耳赤,不由扭头避开他深邃魅惑的眼眸。温存片刻,赵墨便褪去衣袍爬上床榻,如今这张小榻被他们折腾得摇摇欲坠,稍一用力便咯吱作响,赵墨听这声音响得厉害,无奈皱眉苦笑。
  “改日好好整它一下,动静太大行事也不方便。”
  话落,卿卿的脸又红了几分,扭过身去故作不理。赵墨连忙哄她两句,硬是将她身子扳回来。
  “秦阳来找过你了?”不知怎么的,赵墨突然问起这事。卿卿心里一颤,支吾不作答。接着赵墨又问:“她不肯让你走,还硬要送你东西吗?”
  赵墨对她的动向了如指掌,卿卿却突然讨厌起来,他这么问定是知道了那幅画的事,为何还要惺惺作态?忽然之间,卿卿觉得他抓得太紧,紧得让她喘不过气、紧得让她无处可逃、紧得她藏不住心事。
  “睡吧,我累了。”卿卿冷冷回道。赵墨被这话噎到了顿时语塞,看来小妹是生气了,那话问得实在不是时候,可他就是情不自禁想要知道,想要栓住她的人、她的心。赵墨百般讨好,卿卿依旧不理,无奈之下他只好闭眼睡去,准备明天带上那幅画找萧涵好好“聊聊”。
  第129章 相见何如不见时
  闭眼之间似过千年,痛如细针无孔不入。萧涵挂在刑架上已近弥留, 连吸口气都成了折磨人的事。赵墨赢了, 他彻底地将他尊严傲气消磨成灰、碾落成泥, 此时此刻脑中只有一个想死的念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爹爹生前时常说这句话, 他们想养只忠犬,结果反被这只狗咬得半死, 或许这就是因果,当初若无那惨无人道的死训, 何来赵墨这般阴毒的恶鬼?
  “咯吱”门又开了, 这粗糙刺耳的声音像是磨在心头, 生平第一次萧涵知道了恐惧的滋味,明白何为惶惶不可终日。他无力垂首, 抿唇想要熬过这般锥心磨肺的不适, 可看到那双墨靴慢慢踱到眼前, 心就要跳出嗓眼。
  “怎么样?舒服吗?”赵墨轻问,脸上浅笑淡而无痕。这听来像是关心的口吻令萧涵毛骨悚然, 同时也激惹起他的怒恨。萧涵嗓音已毁,只能逼出含糊不清的呜咽。赵墨呵呵轻笑, 然后凑到他口边故作不知地问:“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萧涵盛怒无比,拼尽全力扑上去想咬赵墨颊肉,栓在他身上的铁链珊珊作响, 动了几寸那根穿在琵琶骨上的铁蚕丝便绷得死紧,萧涵痛得缩回,曾经俊美冷傲的玉容扭曲变形, 赵墨见之勾起一抹浅笑朝他腰腹处击上一拳,萧涵忍不住咳得满脸通红,吐出一口鲜血方才止住。
  “你怎么不长记性?”赵墨一边说着一边掏出块丝绢拭去他嘴角血丝,手势轻柔无比。丝绢隐约有股淡雅檀香,闻着熟悉得很,萧涵忍不住瞥上眼,见到绢上杜娟刺绣顿时白了脸色。
  “呜……呜……”他挣扎呜咽,瞪大的眸中深印惶恐。赵墨收起丝绢,压低声音冷冷说道:“放心,我不会像你这般下三滥,再说你那婆娘的样貌实在不经看,我可懒得动手。”说着,他将手中丝绢扔入火盆,笑了笑继续道:“如今她想接你回去,我就在想该不该答应这件事,看到这个份上我倒有些动摇。”
  话落,赵墨从身后拿出一幅卷轴当着萧涵的面打开。萧涵一见这幅画卷整个人僵住了,眼眸怔怔似丢了魂魄。见他如此神色,赵墨嘴角浅笑便凝住了,他侧首看看手中画卷不屑冷哼。
  “想不到你还有此歪才,我小看你了。”
  萧涵藏在心底的事被他扒了开来,窘迫、恼怒却又无能为力。他痛苦地闭上双眼,不愿去想也不愿承认,可脑中依旧浮现出园中那抹淡影,为了这触不到的背影他毁去一个女人又负了另一个女人,到头来害人害已得不偿失。相见何如不见时,此生最大的错便是她。
  萧涵垂首似已屈服,可赵墨仍是容不得他,容不得这个曾经玷污自己至亲至爱的禽兽,甚至连半丝怜悯都没有。心中怒兽不停抓撩五脏六腑,他硬是忍着憋着,生怕自己一失手将他打死,而死对这种人而言是恩赐。赵墨仰天深吸口气,像在压抑又像思忖,萧涵的所作所为他早已知晓,对卿卿带来的伤痛岂是那条贱命能够偿还?他自己所受的煎熬又岂能轻易抵消?片刻,他提起一团真气聚在掌心,只听见“嘭”的一声,那幅美人图四分五裂,纸屑犹如飞雪洋洋洒洒。赵墨转身离去,似乎没心思再折磨他或是在想其它法子。萧涵望着洒落而下的纸屑凝住神思,仿佛又回到那日,又见到桃树边的一抹浅绿俏影。“卿卿。”这二字他含在口中始终不敢叫出来,她并未察觉身后有人,伸手掸去裙上桃花瓣渐行渐远,他忍不住上前等着她回眸,可最终只等到一片漆黑。
  迟了。一切都太迟了。这相见真不如不见……
  几日争论均无结果,赵墨硬是压着萧涵死不妥协,最后他干脆将此事移交给了副将,自己却不知所踪。特使急了,秦阳郡主也急了,消息传到都城,新君收到赵墨所开的七条差点没被茶水呛死,要这么多金银又要封地退兵,他真以为朝庭懦弱可欺,一气之下新君就收回成命,让萧老爷子自个儿解决去。萧老爷子怒发冲冠,对此忘恩负义之君实在忍无可忍,谋权篡位的心思也渐渐表露出来。如今朝中之势都由萧老太爷掌控,而新君又迷迹于萧太妃的石榴裙下不能自拔,再加上他有胆无谋,昏庸无道,就凭自个天子身份肆意妄为,久而久之自然失了人心。没过多久,新君便龙体抱恙,整日躺在玉清宫足不出户,每道奏则均由萧太妃接手,不过对于赵墨所提的七条始终没有下文。
  收不到朝庭音讯,秦阳渐渐绝望,她甚至想若赵墨不肯放人她便以死相搏,大不了奈何桥边等上几年。正当踌躇之际,赵墨那处突然传来喜讯,说他愿意放人回去。秦阳一听喜极而泣,连忙双手合十口中念佛,就等着夫妻团圆之日,不过刚高兴没多久,赵墨又提出一个奇怪要求,那就是让他们先离开,人他亲自送回。特使怕这是他耍得花招死活不答应,秦阳盼夫心切以郡主身份勉强地应下了,二人签好文书便回去等赵墨的“好消息”。
  三月十四正值清明,也是签好文书的第八日。这八日来秦阳郁郁寡欢,一面怕赵墨言而无信一面又在城头苦苦期盼,终于在这细雨凉晨中看见那辆无人驾驶的骡车,车上躺着的人儿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夫君。人终于回来了,秦阳如同泄了气般瘫坐在地嚎啕大哭,萧清忙命手下将车拉回城中,然后把萧涵抬回府里,自始至终萧涵都像失了神智,没有半点反应。
  好端端的一个人变成这般模样,这怎么能让萧清他们接受?更别说衣袍之下//体无完肤,连传宗接代的命/根都被去掉了。前来的医士实在没法治好萧涵断去的手脚筋,只劝他们将人送回都城再作打算。原本的欣喜转而无踪,谁都不曾想赵墨会用上如此恶毒的手段,秦阳更是想像不到那气质温文、浅笑儒雅的男子心这么狠,手这么辣。来不及哭也来不及恨,当日秦阳在萧清的陪同下将萧涵送回萧家祖宅,他们人一走,赵墨的兵马就打了过来。
  马行了一路,秦阳哭了一路,这时城池金银都不算什么,她只求自己的夫君能够平安无事。此时此刻,爱笑的萧清也变得沉默寡言,除了劝慰兄嫂几句,他几乎没开过口。快马加鞭,没过多久萧涵便回到了萧府,萧夫人闻讯守在门外,车马一到她便扶着婢女疾步迎来。萧清担心娘经不住这场面便连着秦阳一起拦在萧夫人面前。儿行千里母担忧,如今儿子回来怎么可能不见上一面?然而见自己爱儿被从车内抬出时,萧夫人已是受不了心痛哭晕了过去。
  萧涵被送回了朝凤轩,紧接着就有御医上门为其诊治。萧府毕竟树大根深,府中也藏了不少灵丹妙药,虽说断根不能再续,但这手脚还是有法子治好,只是其中之苦非常人所能及。御医将萧涵手脚断碎再接,然后抹上黑玉膏续其手脚筋,这一轮下来光看都觉得疼痛难忍,萧涵依旧呆滞痴愣,他的魂像是不见了,躺在这处的不过是副空壳。
  秦阳郡主与萧夫人在榻边守了三天三夜,喂药喂汤都亲自动手,萧涵就和活死人无异,她们却抱着希望乐此不疲。过段时日,萧涵终于能起身坐住,他靠在那处犹如痴儿歪着脑袋目光怔怔,谁曾想盛极一时的寒玉公子会落得如此。不过不管萧涵伤得如何,只要他活着终是安慰。
  一日,春光明媚,鸟啼声脆。满园春/色似乎冲淡不少凄凉哀景。萧清像担心哥哥无聊,特意摘了几株桃花送到了朝凤轩,这几日他天天都来,手上不是瓜果就是药膏,可萧涵的魂魄不知在哪儿,犹如痴儿般呆愣傻蔫。
  萧清将桃花插在双耳青花瓷瓶中捧到萧涵面前,然后笑着说道:“今年桃花开得艳,给你送上几株。”微微上挑的眸就与这桃花一般妖冶。萧涵平躺榻上,艳红晃到其眼前也没眨一眼。和他说话就像和木头聊天,萧清无奈摇头,随后将手中瓷瓶放在榻边矮几上,接着拿起盆中湿巾拭去萧涵嘴角口涎。
  “其实我没想过萧家会有今天。”萧清一边细心擦拭一边喃喃低语,萧涵没什么反应,如同木偶任他摆弄。萧清眼底泛起一丝悲色,不由低头吞声。“若是爹爹活着定不是这般模样。当初你就不该这么做,爹也不会气得发病。”
  萧涵仍旧无声,既没为他的过错争辩,也没有为那件事解释。萧清不禁哽咽,他不想见曾经敬爱的胞兄受罪,但也受不了他夺走心头之爱的卑劣行径,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死也不会相信。恨吗?萧清自问,心底明明有个声音在说恨,他却故意不听、故意不想,与萧涵相比,他就是萧家的败家子,扶不上墙的烂泥;有萧涵在,没人会多看萧二公子一眼,哪怕他再聪颖再优秀。老天已经给了萧涵很多,可他偏偏要将唯一属于萧二公子的那份夺走,这般的仇能不恨、能不怨吗?可是萧清不忍心恨他,再怎么样躺在这里的人是他胞兄,和他有着割不断的血脉、舍不去的亲情,毕竟他是他的哥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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