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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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失了一魂一魄,所有事都以自己高兴为主。他眯眼看莲灯,无处不可爱,便直白道:“本座就是要她,死活不论,她必须同我在一起。”
  言下之意就算是死,也要将她一起拖下地狱做伴吧?所以再也没有必要理论了,莲灯看他抽出三刃剑,腾身扑杀过去,夜幕下身姿矫健,长发如练。
  他一向沉着优雅,不论多大的事都可以一笑了之。这次是逼急了,要他如何都可以商量,只不能打莲灯的主意。不论是他还是师尊,都是有今日没明日的人,谁也给不了她幸福。她应该找个更好的人,同她一起生老病死。有时候活得太久并不是好事,看着爱的人先自己一步死去,这种滋味想必钻心。所以嫁个平常人,过平凡的人生,这样对她最好。
  他一心想保全她,自己的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了。他做错了事,太急于求成,贸然把亡魂召回来。万万没想到,莲灯居然会成为师尊的执念,他无法拿她来交换,所以情愿自己死,也要亲手做个了结。可是与恩师对战,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他的一切源自他,一招一式一个阵法他都熟谙。唯一能拼的是个人修为,所幸还有能够拿来一战的东西。只可惜功力不济,有七情六欲的人,总比行尸走肉顾忌得多。
  拳脚、布阵,他青出于蓝。但再大的手段都需要内力作为基础,莲灯在旁看着,心急如焚。他们的对决,其势恐怕不亚于十万大军交战。力与力的碰撞,周围气流涌动,飞沙走石。渐渐尘土飞扬,看不真切了,她抬起袖子遮住眼睛,努力想找到临渊的身影。然而风太大,光线幽暗,火把被吹得摇摆不定,枝头新叶沙沙作响。灵台郎们盯紧战局,手上兵器握出汗来,想要助阵,却无从下手。忽然一阵强光迸发,直刺人眼,瞬间散去,一切都静止下来,风暴的中心只剩一人,撑着长剑,跪地不起。
  莲灯心都要跳出来了,仔细分辨他的衣裳,幸好是白色的,他还活着。
  灵台郎们蜂拥而上,将他搀扶起来。他伤得不轻,雪白的衣袍前襟沾满了血。抬头在人群里搜寻,隔了一段距离看到她,确定她安然无恙,心里安定下来,对她挤出个扭曲的笑容。
  她咬住唇,心里挣扎得厉害,不知该不该上前。他的眼神里却没有渴望,大约是不想难为她,很快垂下眼,没有了声息。
  众人一阵慌乱,再三唤座上,他不应他们,想是晕厥了。放舟对莲灯疾呼,“快收拾出一间屋子安置国师。”
  莲灯方寸大乱,还是府里长史拿主意,把人就近引入了厢房里。她站在那里失神,弗居慢走半步,捡起了散落的丹书铁劵拼凑,都是徒劳。她垂下两手怅然,“这下完了,再也没有希望了。”
  连仅存的半部也毁了,所以他的死无可挽回。莲灯手足僵直,颓然跌坐在地上,弗居道:“殿下当真对座上一点旧情都没有了?”
  她失魂落魄,缓了很才勉强站起身,蹒跚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道:“传医官为他治伤吧,养好了早些回神宫,免得被人说闲话。”
  弗居没想到她这么绝情,一时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应答。她没有去看他一眼,同昙奴相携着往后院走,弗居情急,高声道:“即便座上因今日一战殒命,殿下也不在乎吗?”
  她脚步略顿了下,到底没有停留,还是缓缓去了。
  ☆、76|第 76 章
  昙奴说:“你当真不去看看他吗?他似乎伤得很重,前不久刚被你扎了一簪子,这次必定新伤旧伤一同发作了。”
  她在锦垫上坐下,出了一会儿神,抬头问她,“他会死吗?”
  昙奴灰心丧气,“死不是早晚的事吗!”
  “《渡亡经》没有了,就算宁愿他缺失一魂一魄,他也回不来了。”她站起身,在地心茫然打转,“还有两个月……”
  昙奴看她这样也不忍,温声道:“你自己的心,自己不知道么?究竟还爱不爱他?爱他就去看看他吧,珍惜剩下的时间,别留到将来后悔。”
  她走了,莲灯还在无措地盘算时间,越算越觉得心惊。回到灯下独坐,窗扉洞开着,夜色寂静。偶尔有幔子飘拂起来,她转头看,满帘风月。
  该不该去看看他?就像昙奴说的那样,好好珍惜剩下的时间。可是她心里的结怎么解?有时候想想,自己一路委屈受过来,也不在乎多一回。然而想起她的宝儿,实在难过得无以复加。她怨恨他,也怨恨自己。是她太冲动,如果再等一等,也许就好了。但没有这场风波,她何时能够见到他?又能够忍受多久的煎熬?所以因果循环,彼此都有错。她的心还不够硬,见他一次次受伤,慢慢那些恨都瓦解了。她只是放不下面子,而且心有不甘,仿佛对他的惩罚还不够,就是想要继续折磨他。
  她没有去看他,不敢看他虚弱的样子。宫中派了侍御医来,都是替皇帝看病的人,医术很靠得住。她未踏进厢房,只在墙外拦截那些医官。问国师伤势如何,侍御医叉手道:“国师伤了内脏,且毕竟……有了岁数,愈合起来很缓慢。”
  有了岁数……他的相貌不变,肌体的年龄已经老迈,所以自愈能力几乎没有了。她站在那里大泪滂沱,把侍御医弄得惊恐万状,一叠声道:“是下官该死,下官无能,下官一定竭尽所能医治国师,请殿下放心。”
  她摆了摆手,“去煎药来吧,国师等着用呢。”
  侍御医长揖行礼,躬身退了出去。
  她背靠墙头,冰冷的寒意穿过衣料渗透进脊背,不由打了个寒颤。抬头看天,天色苍茫,像烧坏的汝窑盏托。一群鸽子飞过去,翅膀啪啪煽动着,很快冲上云霄。她十指扒着墙头,心里木木的,不知道接下去应该怎么办。
  他留在公主府,翠微也来探望他,在院外和她相遇,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是打定主意要与她商谈的,先按制对她行了一礼,然后请她借一步说话。
  莲灯虽然不喜欢她,但上门是客,也没有刁难她。请她入偏厅里,比手请她喝茶,“夫人有话不妨直说。”
  翠微道:“上次你来神宫,我出于私心阻拦你们见面,没想到会引出这么大的变故,实在是我始料未及。现在同你赔罪,我想你也不愿意接受,我的所作所为的确不可饶恕,师兄念及旧情没有废我修为,把我逐出了神宫,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可是我人虽不在神宫,心却留在那里了。昨晚师尊同他的对决我都知道,丹书铁劵毁了,师尊魂魄被打散,无主的躯壳在外游走总不好,我将他送回神宫安置了。眼下最要忧心的是师兄,他时日无多,你可知道?”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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