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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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卫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激烈的反应,印象里的院判永远是温和有礼的,从来不大声说话。陛下的旨意是在危急关头保护她,切不可阻拦她的行动,暗卫们一时间不敢近身,只得紧紧地跟着她,并用最快的速度联络上头。
  罗敷上了艘乌篷船。艄公年纪不大,看到这么多碎银子两眼发光,再大的雨都愿意接生意。
  她站在雨里,江岸渐渐远去,垂柳洇开朦胧碧色,房屋更是看不见了。水上不止一艘船,还有条独木舟尾随着她,罗敷望了一会儿,俯身进了船舱。
  这才觉得冷,她摸出葫芦抿了一小口,嗓子火辣辣的,四肢却热起来。
  “女郎不是渡河?”艄公看她年纪尚轻,天气差成这样还要赶路,以为她有急事,便加倍卖力地摇桨。
  “一直沿着走,天黑了你就回去吧。”罗敷漠然道。
  艄公摸摸脑袋:“女郎总要说个地方,我收了银子,能走多远是多远。”
  她吐出两个字,艄公生怕听错了,“什么?北……”
  “从这条江往北,走水路到郢江,过洛阳,再向北。”罗敷捂着葫芦,呼出一口气。
  “女郎要去……”艄公看她脸色极差,眼神恍惚,腹诽不会捎了个有病的。
  “迁坟。”她把头埋在膝上,沙哑道:“给我父母迁坟。”
  艄公恍然大悟,真真是天大的事。
  天完全黑了,雨也停了,罗敷坐在舱内咳嗽,兑着水服药丸。
  艄公顺流划了一个多时辰,还没有到可以泊船上岸的地方,两岸是峡谷,经过一道石滩,水流突然变急了。
  罗敷吃了药昏昏欲睡,冷不防裙角一湿,睁眼看时水已经漫上船。艄公只在白日走过这段江,夜晚瞧不清礁石,只好往亮着灯火的岸边行去。还没走出几尺远,船头狠狠荡了下,罗敷没抓牢,直接滑到船尾,半个身子悬在外面。
  艄公大惊:“女郎小心!”
  罗敷只觉天旋地转,一个浪头打过来,她拉紧挂在木桩上的包袱,喝了好几口水。艄公在船头控船,见她险险地没掉下去,刚松口气,一艘大船就迎面直直开了过来,他来不及避闪方向,砰然撞上对方的船底,等稳住身子回头,哪里还有客人的踪影!
  水下安静得一点声音也无。
  她抱着怀里的东西,秤砣似的往下沉,嘴角冒出一串泡沫。
  江面上,四个人同时跳了下去。
  罗敷试着睁眼,仍是什么也看不见,她怕极了这样的黑暗,肺里的水越积越多,手脚不听使唤地乱动,徒劳无功。
  大约是濒死时才会有排山倒海的后悔,她的思维无比清晰,眼前浮现出数张面孔,可是下一刻她就要永远遗忘了。
  水下摸黑寻人分外困难,艄公第一个耐不住探出头,两个河鼓卫不敢上来,憋气候着深水处的动静。
  夜明珠照亮缠绕的水草,那抹光辉迅疾地向上移动,哗啦一声,水面破开。
  *
  罗敷隐约看见万点星辉,漂浮在圆月周围。
  水下不可能有这么亮。
  她在哪里?
  一只手覆上眼睛,她想把它拉下来,身体却动不了。
  “睡一觉,乖。”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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