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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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女子在世事所逼,礼法重负下,为求走出深闺的无奈之举。
  林绮年随父远游的时候,曾亲眼见过。
  林嗣宗冷笑:“自梳女,得益于南方个别地区,蚕丝业盛行,有一些女子靠纺织就能勉强养活自己,所以才能有条件做了自梳女,可以走出深闺,自立门户。若为父……若为父……你自小不学女红,学的是经史子集,山川地理。百无一用是书生,何况女子不科考,你靠什么养活自己?”
  林绮年沉声道:“我有手有脚,不是耐不住清寒的娇娇女。也可自此学纺织,不妨长做岭南人。”
  林嗣宗气得笑了,恨道:“半懂不懂,口出狂言。”
  他扶着床沿,又喘了口气。
  林绮年忙上前扶着他道:“是,女儿狂妄。爹爹莫气坏自己。”
  林嗣宗挥开她的手,沉声道:“南方一带,若是谁家有了个自梳女,就是举族之耻。按照俗例,自梳女一旦梳起了辫子,爬起了发鬓,就不得后悔,日后若有稍稍不轨行为,就会被乡党宗族所不容,会遭到酷刑毒打,被装入猪笼投河溺死,或被活埋。”
  林嗣宗望着爱女,目有悲戚:“我早知你年纪尚小时,随我见了岭南风俗后,就隐隐有自梳意。你可知,照俗例,自梳女不能死在娘家或者亲戚家里,父母亲眷也不得敛尸。好一点的,由其他自梳女用草席,抬到荒郊野外埋葬;更多的,就是被抛入河海,埋骨鱼虾嘴里。”
  世道待寻常女子苛刻,待自梳女,更是鸡蛋里面挑骨头。
  林绮年默然,许久,才道:“我不管身后事。就是曝尸荒野,活着时也是痛快的。”
  林嗣宗眼圈有些红,骂道:“逆女!你教为父……教为父,怎忍心想及你死后曝尸荒野,葬身鱼腹的凄凉之景!”
  林绮年低头不语。
  林嗣宗凄凉起来,道:“我原想……罢了,罢了,生死不由己,都是天意难侧。你快快断了自梳心。 自梳女虽然自绝家门,却也是也宗族中人。”
  “如果你自梳,以对自梳女德行的苛刻要求,这种不轨是随便宗族捏造的。宗族随便安你个忤逆的名头,就可以你‘不轨\',教你沉塘,或是活埋。何况一旦为父……为父西游,你的婚姻大事,就全掌握在宗族和你大兄手里。\
  “自梳女被以她为耻的族人,逼着嫁人,或者发卖,这样的事,也决是不少。”
  时下皇权不下县,宗族在民间是庞然大物,一个普通老百姓的生生死死,婚嫁丧娶,都可被宗族决定。
  其严厉之处,国法犹有不及。
  哪怕是在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宗族的族老也是长辈,长辈要以忤逆不孝,处置一个家族里的女子,那是圣人都不好多说的。
  林绮年默然,她知道父亲说得,族里人是做得出来的。
  她还记得年幼时的一件事。
  宗族以名望职位等,分寒族望族,她家曾是望族,却因她父亲自请调职工部,又照顾多有林家的广大佃户,而使族里怨声载道。
  但是那时候,九年前,她只有七岁的时候,族里对父亲还没有积怨深重,只是偶尔要说几句酸话。
  而她因为时常随父远游,也不大明白宗族是什么,就是以为是一群叔叔伯伯在家庙里谈天说地,讨论事情而已。
  直到那一日,父亲有事,回来拜访族中保甲。
  就把她放在祠堂的门外,嘱咐她稍等,只是绝不许跑到祠堂里去。
  祠堂是寻常不许女人进去的,女人除了受罚在祠堂执行外,就只有在新妇嫁入的第一天,和族里族人嫡女成年,登记族谱的那一天,一辈子才能进去这一次。
  她从小就有些叛逆,父亲虽说不许,她反好奇。
  这栅栏隔着的祠堂,黑乎乎的,她觉得有些冒险的刺激。
  守祠堂的叔叔伯伯,都已经在昏热的天气里偷起懒来。她就仗着自己身形娇小,从栅栏的缝隙里挤了进去。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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