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节雪谷交锋(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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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2年12月5日,距离新的一年还有27天,同时还有二十天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四年整了。亚欧大陆分界线的乌拉尔山脉以南的古比雪夫斯基高原已经是银装素裹、白雪皑皑。从西伯利亚吹来的极地寒风横扫着这片沟壑纵横的蛮荒之地,白茫茫的雪地间,一条狭窄弯曲犹如地壳裂缝的沟谷从布祖卢克的后方蜿蜒着爬向雪原的深处,像一条条僵死的蛇伸进了乌拉尔山脉凌乱而巨大的皱褶中,迷蒙的雪雾让一切都掩映在混沌中。山谷再往西一百多公里就是伏尔加河了,便就是欧洲大陆了。
  风雪间,一架直升机轻盈地在气流中盘旋着,机翼上的战斧军徽已经被冻结起的一层霜冰给覆盖了。穿得很暖和的驾驶员有点紧张,他万分谨慎地驾驶着飞机,生怕会出个闪失,因为飞机里坐得都是东北军第四集团军的高级将领。
  直升机的引擎轰鸣声震耳欲聋,这让飞机里的楚奇明略有点烦躁。军部的情报让他的心头沉甸甸的:美军巴顿中将的第7装甲集团军正在经由苏军伏尔加河地区的铁路网全力扑向胶着在奥伦堡的东北军的背后,目的不言自明,为了给围困在包围圈内的苏军撕开一个逃生路口。而美军一旦参加奥伦堡会战,那自己的第四集团军便会首当其冲遭到攻击。心头的压力和肩头的负担一起让楚奇明忧心忡忡,此时直升机的舷窗上已经冻结满了冰霜,为了能把下面的情况看得更仔细点,楚奇明拉开了舱门。顿时,呼啸倾泻而入的寒风立刻穿透了飞机上将领们的军大衣,像刀子般刺入了众人的骨头中。顿时军官们纷纷打着冷颤缩紧了衣服。
  外面是极度的寒冷和极度恶劣的天气。同楚奇明一起前来的新任第19军军长卞少将被冻得脸色发紫、鼻涕横流。他看了一下挂在舱门边的温度计,上面也结满了厚厚的冰霜,卞少将用皮手套擦了擦后才勉强看清了此时外面的温度,零下三十九度!军官们都狠狠地倒抽了一口冷气,只感到身体都冻僵了,甚至思维也都冻僵了,脑子彷佛都结冰了。
  山谷间的风雪呼号声犹如鬼哭狼嚎,楚奇明的脸上和眉毛上很快结了一层霜,鼻涕也冻成了两串冰凌挂在他红通通的鼻头下,显得颇为滑稽。他不为所动,使劲睁大眼看着下面。延绵起伏的雪峰像一道道刺刀般刺向天空,巨大的山脉环绕着这个叫古比雪夫斯基的小镇,镇子就在山谷中的一片开阔盆地里,所有的建筑都基本被夷为了平地,残骸和废墟也很快被纷飞的鹅毛大雪给覆盖了,这当然是前段时间猛烈展开空战的东北军和苏军航空兵的杰作。除了一群群蠕动着的苏联居民在瑟瑟发抖地蜷缩在残垣断壁间,这个山村、这片雪谷内已经没有什么活物了。但楚奇明知道,这里的宁静很快便会被美军的军靴和坦克履带给打破,因为这里是美军第七装甲集团军出击奥伦堡的必经之地。从伏尔加河地区通过来的好几条公路、山路都会在这里汇集,美军不得不要从这里经过。古比雪夫斯基以北是延绵千里的乌拉尔山脉,而以南则是布满蛛网般河道江流的伏尔加河地区。
  “司令…您是不是准备在这里打、打伏击战?”第4军军长金嘉豪少将上下两排牙齿不停高速撞击着地问道。
  楚奇明关上舱门,没有说话。第29军军长温兴茂少将脸色发青地道:“这里的地形看上去很好,但根本不适合打伏击战。”他分析道,“这条山谷的两侧山峰过于陡峭,几乎都是垂直的,大规模的部队根本无法隐藏,也无法携带坦克、火炮等重武器。况且,我们为了堵住苏军突围也已经兵力不足,顶多只能抽出两三个师旅,来的可是整整一个装甲集团军的美军!还有,这里的气候太恶劣了,弟兄们埋伏在这片雪地中,不超过一天一夜就肯定发生大面积的冻伤冻死事件了!”
  第四集团军总参谋长荆德文少将深有体会地道:“是啊,温军座所言甚是。当初我率着第22旅进军西藏的时候,那高原气候…简直就是噩梦!在低温之下,士兵们的耳朵、鼻子、手指头、脚趾头就像粘上去的一样会被冻下来!到时候,弟兄们冻得半死且没有重武器,怎么伏击美军第7装甲集团军?”
  “地形,其实是很有利的。”楚奇明脸色苍白地开口道,他这时才缓过劲来,“这里是峡谷,只要我们在谷口以精兵以逸待劳,就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将美军的坦克部队堵在山谷里。”
  “那我们怎么消灭被堵在山谷里的美军呢?”卞少将问道,“这么恶劣的气候,轰炸机和武装直升机都很难大规模出动,炮群的精度也会因为风雪而大大降低。即使美军反复冲杀和我们打轮番添油战,那我们堵在谷口的部队也会慢慢地被撕开的。”
  望着军官们困惑的目光,楚奇明艰难地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相信我,我已经想到办法让被堵在山谷里的美军吃个大亏了。还有,乔治巴顿这个人我也略有所知,他作战勇猛、指挥果断、富有进攻精神,他是美军装甲部队的创始人之一,所以十分热衷发挥装甲兵的优势以实施快速机动和远距离奔袭。诸位,在这种天气之下,敌我双方基本都无法起飞战机,那装甲部队的长途奔袭更加要依靠什么呢?”
  温少将回答道:“充足的后勤保障。”
  “对。”楚奇明点点头,他摊开一份军用地图继续道,“美国人一向财大气粗,他们的后勤保障规模和能力都是无与伦比的,所以他们的部队也越来越养成了依赖充足后勤保障的弱点。伏击战肯定要打,但不是这里。你们看地图,美军要想从古比雪夫斯基突击正在奥伦堡的我军侧翼,他们的后勤保障基地肯定会设立在古比雪夫斯基后方七十公里的萨马拉,而萨拉马位于伏尔加河分支的萨拉马河的河畔。届时,只要我军将美军缠死在这片山谷内,我军再出奇兵突袭美军从萨拉马到古比雪夫斯基的后勤补给线,那美军必乱无疑,我军再趁此发动反击,一定可以击垮美军的攻势。”
  军官们顿时拨云见日般,眼里都露出了信心。卞少将则略犹豫地道:“钧座啊,现在这种天气,我们要是派出成建制的部队突袭美军的后方交通线,那就必须要在夜间翻越乌拉尔山并渡过萨拉马河了。现在的气温可是将近零下四十度啊…”
  楚奇明神情庄肃而认真地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战争,不可能舒舒服服就能取得胜利的。为了胜利,我们的部队就必须不怕死、不怕苦。拥有这种精神的军队,才是真正的不败之师。”
  楚奇明的老部队——第四集团军直属部队的第45快速反应旅和抽调出的第1旅、第22旅一起在第四集团军副司令陈谦少将、总参谋长荆德文少将以及木赞春少将的指挥下执行渡过萨拉马河并潜伏在从萨拉马至古比雪夫斯基的雪原内的任务;而卞少将、金少将则与楚奇明一起指挥着第108重装甲师、第48装甲旅等部队在古比雪夫斯基山谷的隘口处构筑永久性防御工事,以阻挡即将滚滚而来的美军狂潮。为了弥补第四集团军兵力不足,于上将特地命令调遣了第33军的第290机械化步兵师和第五装甲集团军的第109重装甲师协助楚奇明部守护布祖卢克以及抵御美军的进攻,这无疑缓解了第四集团军的压力。
  大量的东北军官兵开始成群结队地开进被风雪肆虐的峡谷里。古比雪夫斯基镇内的苏联平民们畏惧地看见一辆辆喷涂成雪地迷彩色的东北军坦克驶入了他们已经化为废墟的家园,会俄语的东北军军官们带领着士兵们走上前,炊事兵们所提着的大桶内,面包和热腾腾热汤的气息一起飘向拼命瞪大眼和不停翕动着鼻孔的苏联平民。
  “我们东北军不滥杀无辜,请你们放心,我们绝不乱杀平民。”军官们连比带划地对簇拥过来的苏联平民们讲解道,“马上这里要打仗了,你们必须和我们一起撤离。你们过来帮我们工作,我们会发给你们面包、热汤、衣物作为报酬的。”
  炊事兵们纷纷上前,向饥寒交迫的苏联平民分发面包和热汤。陷入饥饿死亡边缘挣扎着的大量苏联平民一边向东北军鞠躬表示感谢,一边纷纷狼吞虎咽起来。一天之间,古比雪夫斯基的上万名苏联平民顺从地随着东北军撤离了山谷,并且帮助东北军在峡谷的出口构筑防御工事。楚奇明的这个命令,一来是收买当地人,防止他们给美军带路或者告密;二来则是让他们为东北军工作,这样无疑会大大加快东北军防御工作的进程。陈少将曾满不在乎地道:“钧座,咱们的粮食也很紧张,这些老毛子平民留着干嘛?一顿机枪全都突突了算了!”
  “胡扯!”楚奇明严厉地瞪了他一眼,“别忘了我们是踏上异国领土的军队,怀柔政策才会让当地人民支持我们。为了不陷入没完没了的游击战以及激起反抗,这些都是必须的。”
  风雪交加中,第108师、第48旅的两万多官兵以及上万名苏联平民一起挥舞着铁锹和工兵镐汗如雨下地工作着。但这里地表的永久冻土层坚硬如铁,官兵们抡着工具砸得虎口都发麻了,也死活也敲不下多少泥土来。第48旅旅长李瑞波准将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他命令官兵们和苏联平民一起用大锅和钢盔烧煮雪水,然后将沸腾的雪水泼在冻土上,融化了泥土后再一层层地掘开地面。一时间,阵地上篝火遍地开花。热气和雪花间,官兵们拼死拼活地干着,上万双握着铁锹和工兵镐的手套很快便磨破了,继而一双双冻得像胡萝卜的手也磨得血淋淋的。撬开了泥土后,官兵们又将泥土混合着雪水构筑反坦克堑壕和防御阵地,就像在布祖卢克城内对付苏军坦克群一样。事实上,楚奇明发明的这个“土墙”战术确实很管用,泥水混合堆积的土墙很快在零下四十度的低温中冻得像水泥混凝土浇筑的一样坚不可摧。官兵们的苦干中,一条条错综复杂的土墙长城慢慢地横卧在了雪谷的隘口外,宛如山海关般,一座座土制的碉堡、火力点、战壕、反坦克堑壕、步兵炮阵地、机枪阵地、反坦克阵地也遍地开花、星罗棋布;永久性的坑道和交通壕密如蛛网般四通八达。除此之外,楚奇明还让官兵们把反坦克堑壕和堡垒构筑成蜂窝状的六角棱形,因为蜂巢的六角棱形在力学上是最能经受得起外界的冲击的,每一条堑壕、每一片碉堡互相组成了一个个令敌人晕头转向的迷宫。短短的五六天,东北军官兵们和协助工作的苏联平民们所挖出了土石方总量便足以堆成一座三千米高的金字塔了,堪称世界军事史上的奇迹。前沿的数万东北军官兵们便在这道奇特的防御阵地内枕戈待旦,等待着敌人的到来并给予毁灭性的打击。
  与此同时,陈少将、荆少将、木少将则率着第1、第22.、第45旅的官兵们艰难地翻越着乌拉尔山最南端的马西姆山,这里是绝不可能出现美军坦克的,因此也是东北军悄悄溜到美军背后的绝佳道路,但路途也是极其恶劣的。出发前,官兵们在短暂的时间内做了充足的准备,士兵们都披着白色的风衣,钢盔、武器都用白漆涂成了白色,墨绿色的棉大衣也全部反过来穿,远远望去,整个部队与茫茫的雪山浑然一体。路上,周围山高雪深,刺骨的寒风疯狂地呼啸着,刮得乌拉尔山天昏地暗。跋涉的东北军官兵们用绳子将自己和身边的弟兄们串联在一起,以防其中一个脚一滑掉下山沟雪堑里。莽莽雪林间,一团团乒乓球大的雪粉没头没脑地打来,官兵们艰难地睁着眼,一边机械地嚼着补充身体热量的巧克力或压缩饼干,一边挪动着脚步。扛着迫击炮和机枪的士兵最苦,他们几乎要被沉重的武器和弹药给压进齐腰深的积雪中了。踉踉跄跄走在队伍前的陈少将、荆少将、木少将直感到脸都没有知觉了,都被冻麻木了。一开始的时候,督促部队前进的军官们还喘着粗气大声呼喊着:“互相拉紧!小心路滑!”但很快便没有声音了,只剩下一片沉重的喘息声,官兵们冻得四肢冰冷、浑身麻木。除了长长的队伍还在移动外,彷佛一切都被冻住了。
  一天一夜的艰难跋涉后,三个旅一共有600多名士兵被冻伤或者得了疟疾,伤员和病员都被安放在油布上并盖上厚实的军大衣,然后由四个士兵拖着在雪地上滑行前进,得了疟疾的官兵们浑身如火般滚烫,身体也筛糠般抖个不停。整整二十八个小时后,全军才像乌龟般翻过了海拔1040米的马西姆山,站在山峰上,聚在一起的军官们一边打着手电筒看地图一边忙着点烟。陈少将划了十几个火柴都在第一秒内便被凌厉的寒风给挂灭了,好不容易点上了,一大坨雪团偏偏从天而降,将他手中的香烟结结实实全给打湿了。
  “我操你娘的乌拉尔山!乌你老母哇!”陈少将气急败坏地怒骂着,但他一张嘴,寒风立刻裹携着一大团雪花塞到了他的嘴巴里。
  “翻过山,再顺着山脚下的这条冰河前进一百四十公里,就到目的地了。妈的,好大一个弯子。”荆少将道,他嘴里鼓鼓囊囊地蠕动着,由于香烟点不着,他索性直接嚼起来。
  雪风间根本没法点火,炊事兵们只能用生石灰和雪水混在一起发热来稍微让食物暖和一点。啃完硬邦邦得像石头的压缩饼干和巧克力,官兵们继续缓慢而坚定地向目标驶去。
  极度的寒冷和极其恶劣的气候不但是东北军的敌人,也是美军的阻碍。美军第七装甲集团军的前锋部队第2装甲军于12月10日抵达了与萨马拉隔着伏尔加河相望的陶里亚蒂,呼号的风雪让直接从温暖的北美大陆开赴苏联战场的美军士兵们全部蜷缩在军列车厢里不肯出来,低温冻得美军第2装甲军的官兵们脸色发青,浑身瑟瑟发抖。在莫斯科北部取得的胜利让美军士兵们所鼓起的血气之勇以及高昂的战意都已经被这一路的颠簸折磨给磨耗殆尽了,而且他们也很清楚,在这里,还有比德军更加凶狠的敌人在等着他们。第7装甲集团军副总司令布雷德利中将在当天的日记中写道:“…这真是一场不可理喻的战争,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中,上千万的轴心国和同盟国军队正进行着拼死的厮杀。莫斯科的寒冬确实是名不虚传,到处都是风雪,一路沿途白茫茫的一片,温度低得已经到了令人难以容忍的地步,除了人,我根本看不到任何还活着的动物。我们的后勤保障以及对这场寒冬战争的准备工作都非常充分,但为了保暖而多穿衣服是不可能的,因为在行军和作战过程中,汗水会浸透了衣服并且在里面结起冰来。在这种天气里,想和一支‘汤姆森’冲锋枪和睦相处简直是异想天开,士兵们的手会和武器的钢铁黏在一起,甩掉它的唯一办法就是舍弃一层皮,没有衬垫的钢盔能冻得和头皮粘在一起。在陶里亚蒂,我刚下了火车,便直接冻得倒吸冷气,唾液和胡子都冻在了一起,汗水浸透的脚在军靴里都肿了起来,走路一瘸一拐,疼得要命。听说乌拉尔山脉那边的气候更加恶劣,因为寒流全部来自乌拉尔山脉以东的西伯利亚荒原。我实在是想象不出来,数十万的中国东北军士兵紧紧握着武器正在风雪中等着我们是怎么样的一个场景…”
  全军唯一神采奕奕的是整个集团军总司令乔治巴顿中将,他第一个跳下了车子,然后精神抖擞地大步流星走着,一边走一边挥舞着马鞭抽打着每一节车厢:“快!快!快!立刻下车!准备打仗了!”
  早有苏联军官和美军的军需官们在车站里等待着他们,苏联军官是来欢迎并进行接洽事务的,而美军的军需官们则忙着为每一个下车的美军士兵递上一杯热腾腾的咖啡。美军的后勤保障工作早于野战部队抵达之前就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在陶里亚蒂和萨拉马,几十万吨的辎重物资堆积如山,包括大量的上好咖啡豆、巧克力、口香糖等美军士兵喜欢的玩意儿。
  火车站边的校兵场上,意气风发的巴顿中将开始对集结完毕、手持咖啡杯的美军第2装甲军的士兵们进行着战争动员和战前讲话,他声音高亢、情绪激动,演讲极具“巴顿特色”: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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