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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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苏穿着一身燕居的常服, 下颔稍稍地扬起,带着几分矜骄之气, 容色却平静, 身后所随亦不过三五名寻常随侍,除了步子快了些, 仿佛不过是途经此地,来给上皇请个安而已。
  可任凭她形容如何随性,一身日渐养出来的尊贵气势是少不了的,在场的也皆知陛下与上皇不睦, 若非有事,她断不会往此处来。
  既来了, 那必是大事。
  太上皇猛地坐起, 衣袍凌乱,明黄的发带垂在脸侧,他左臂撑着榻, 目视着明苏自远而近。
  明苏先一眼看到立在榻侧的郑宓,目光带出一丝意外来, 在她身上略停了停, 便立即恢复了镇定, 望向太上皇。
  她来得如此突然,郑宓亦是无措, 只望着她一路走到跟前, 抬袖向二人施礼, 口中道:“儿请上皇、娘娘大安。”
  这模样的明苏甚是陌生, 那一礼行得漫不经心,腰都还未弯下去,便已直起,口中见礼的言辞,亦是如春燕掠水一般,沾唇而过罢了。
  郑宓顿了顿,方开口道:“皇帝免礼。”
  明苏微微地看她一眼,眉心略蹙了一下,便转向太上皇,面上已迅速换了笑颜,徐徐道:“上皇近日安好?”
  她这笑意,只浅浅地浮于面上,任谁都瞧得起出的虚假。太上皇双腿自榻上垂下,坐得端正了些,又理了理衣衫,将衣袖上的褶皱抚平,看似从容不迫。
  郑宓却自明苏眼中看出了一缕轻蔑,她又道:“上皇不答,可是嫌儿不恭吗?”
  太上皇轻捋宽袖的手便是一顿,缓缓地抬起头来,对着明苏,他唇角朝下一弯,唇上那一抹软髭抖了抖,显得极为不悦,冷道:“你这般同朕说话,可是为人子女当有的礼数?”
  若是往日,他这形容,必叫人胆怯畏惧,而如今,便是明苏身后那几名内侍都瞧得出,上皇不过色厉内荏而已。
  明苏敛下眉,望着太上皇,淡淡一笑,道:“非儿臣不识礼数,实在是有一起子狗奴恼人得很,暗地里东奔西走,上蹿下跳,试图离间我天家父女,儿臣正生气,想着如何处置他们,一时面上便没顾上,惹了父皇生气,实在该死。”
  “你!”太上皇怒而起,瞪着明苏,然不过片刻,他便似认清了形势,收敛了怒意,目光也柔和下来,温煦道,“皇帝怕是误会了,谁不盼着天家和睦?且你我父女之情,又岂是旁人离间得了的?你即位不久,诸事且以宽仁为善,就不要过于追究了。”
  他顿了顿,又道:“朕这里长日无事,且又是冬日,静着些,方好修身养德,感岁月优游。年前数月,朕便不见人了。”
  他如此言说,便是示弱,且还允诺了不再见人,便是要安分的意思。
  郑宓一直立在一旁未开口,闻言,看向了明苏,明苏低垂了下眼眸,唇畔笑意犹在,却是越发地冷了下来,哂笑着道:“父皇说谁不盼着天家和睦,此话怕是不尽然吧。”
  一面说,她一面自袖袋中取出几封书信,太上皇见她拿出这几封书信,陡然间变了脸色。明苏的笑意又淡了几分,冷冷地觑着上皇:“朕看,父皇就不盼着天家和睦。”
  “俱是伪造,来冤枉朕的!”太上皇高声道,说着扑上去,欲夺下这几封书信。明苏只微微侧了下身,便让太上皇扑了个空。
  那几名明苏带来的内侍立即上前,架住了他,看似护卫,实则压制。
  太上皇挣扎了一下,见挣脱不开,登时大怒,斥道:“松开!”
  自然无人奉令。
  “这些书信皆是儿臣自宫门口截下的,看来父皇很晓得其中写了什么。”明苏不紧不慢道。
  太上皇闻声,不再挣扎,望了过去,咬着牙道:“你待如何?”
  他二人,皆着了明黄,衣袍上亦皆绣了金龙,本是至尊的服秩,而今却是一个狼狈不堪,教内侍压制着动弹不得,一个闲闲淡淡地站着,高高在上,冷眼瞧他这落魄。
  这模样的明苏,显得锋芒毕露,又极冷酷。落入郑宓眼中甚是陌生,她平日在她面前,总是温温煦煦,仿佛全无棱角般的乖巧。
  明苏将那几封信交与内侍收着,口中则道:“父皇践祚数十载,自少不得栽培些人出来,儿臣驽钝,看不出哪些人为父皇效命,哪些人尽忠于朝廷,只得一个不落了。”
  太上皇顿时急了,忙道:“你要如何一个不落?难道仅凭几封书信,便要朝朝廷大臣下手吗?”
  他心急如焚,说到恼怒处,欲直起身来,却仍被内侍牢牢压制。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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