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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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是王铣来信,王子楚几乎蹦了起来,见周如水怪怪看他,才害羞一笑,腆着圆乎乎的小脸,脆生生道:“阿姐,二堂兄捏的面人可好看啦!上回他给小五捏了个圆滚滚的兔儿,三郎都道像呢!”
  “如此?”周如水略弯了眼,睨一眼但笑不语的王玉溪,继续将手中的珠帘撩起束好,过了一会,才走近王子楚,摸摸他的小脸道:“那小五可想再捏个肥兔?”
  “当然想啦!”王子楚眨眨眼,这一声直是用喊的,小手直截就抱住周如水的手臂,双目亮晶晶的,笑眯眯道:“阿姐阿姐,咱们能去二堂兄那儿做客么?二堂兄可不在琅琊,他去别处上任啦!”
  “别处?”周如水眉梢轻挑,拉着王子楚走向王玉溪,丰乳肥臀,腰间细细,足上木履哒哒作响,十分的悦耳动听。待得搂着王子楚坐在几旁,先喂小童饮了口茶,才问:“他在何处做官?”
  这话她问的是王玉溪,王子楚却当是问自个,一时答不上来,急得耷拉下脑袋,安安静静窝在她怀里,可怜兮兮道:“小五忘啦!”这模样乖顺得不得了,直看得周如水心尖一软,抚着他小小的耳廓道:“不急,三郎定是晓得。”
  说着,她便朝王玉溪看去,眼见他将家信收入袖中,微微一笑,朝她弯了弯唇道:“夫人可记得凤尹县?姚知被免后,王铣便去了凤尹任职。”
  “凤尹?”周如水一愣,须臾,直是笑出了声来,明眸璀璨,摇了摇头,仿佛花枝摇颤,恍然大悟道:“是了是了!凤尹县的新县尹不就正叫王铣么!我倒是忘了!”说着,她轻轻用手托着下巴,浅笑道:“听闻他是个体恤百姓的好官,便是山头冒出头野猪伤人,也有功夫带亲随上山去寻,方一上任,便很得民心了。”
  闻言,王玉溪瞥她一眼,慢慢抿了口茶,将茶盅放回几案,才不置可否道:“ 他这人十分淡泊自守,近些年来读了些经书,便又添了几分向善,笃信善者长,善者久,遂比姚知确是好些。”
  “才只是好些?既如此,倒该去瞧瞧。”周如水直被他这不咸不淡的语调逗笑了,话才出口,就听不远处又传来一阵喧哗之声,紧接着,暗卫自树后现出,挡在了屋前。直是过了一阵,这喧嚣声才止。
  这些时日以来,四下误入的百姓多了许多,知是他们二人居在此处,便不免会有好事之人慕三郎高名前来拜访。眼见将有络绎不绝之势,周如水垂下双眸,离去的念头更甚,心中虽有留恋,有惋惜不舍,却是畅快一笑,果断道:“这安生日子怕也是到头了!咱们不若借此往凤尹去,瞧瞧那传言中的九霄环佩。也顺道瞧瞧,废除盐引改贩官盐后,吾周四下情形如何。”
  周如水说完这话,便看向王玉溪,神色十分坦然,有些悠然自得。
  见此,王玉溪却是眉头微敛,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一抹不知是失望,还是惘然的神情,叹息道:“夫人可知,自此一去,便不知何时可归了。”
  “何时可归?”这话,直叫周如水心中揪揪。外头有阵阵的草木香气,调皮的雀儿在枝头喳喳叫唤着,她终于露出了不舍之情,望着王玉溪深邃的高远明澈的双眸,对上他宛若洞明一切的目光,她轻轻地拉住了他宽厚的手掌,眸中水荡,低低说道:“三郎不是早便晓得嘛?如今天下未平,你我不论逃去何处都尚逃不脱宿命。魏国在外虎视眈眈,一旦发兵便是国仇家恨,定是会拼个你死我活。而吾周有甚么?先父留下的不过是个空壳,放眼望去满目疮痍,如今王兄使劲全力,不过是与命争,与天斗,然到底争不争得过,还是个未知。不也正是如此,夫君才将那些个迷阵给解了的么?”
  此事,他们心中都明白,当冯樘与南宫祁走入这山林,当他道,愿同危难,不同富贵。她便知,眼下的快乐,不过是蜉蝣一瞬,浮生一梦。该来的总会来的,周土一日不太平,他们便就都是那池鱼,总会有灭顶之殃悬在头顶,时时难可安。
  果然,王玉溪回望住她,目光幽深,声音温柔,温柔得叫人心颤,他慢慢地回握住她的手,盯着她,低低承诺道:“若得归来,为夫便在屋前种下翠竹,以竹成阵,与世决绝,再叫旁人近来不得。”
  “我原以为,夫君会更舍得些。”周如水眉头一动,有些伤怀。
  “吾亦难舍。”王玉溪一顿,轻抿了抿唇。
  见他如此,周如水亦是红了眼眶,睨看他,喃喃道:“我本也难舍,但想物是死,人是活,三郎在何处,何处便是归处。如此一来,便得了些释然。”
  “释然?”王玉溪微微侧头,不知在瞧窗外甚么,须臾转过脸来,忽然望着她唤了声:“阿念?”
  “嗯?”周如水静静看他,神色温柔,红艳艳的小嘴微张,不愿叫气氛如此沉重,笑了笑,嗔他道:“唤甚?你的阿念便在你眼前呐!”
  “便是在眼中心中,也总想唤上千次万次。”
  “三郎怕是食了蜜糖罢。”周如水双眼眨动,心中甜甜,一时因他的话连不舍之情都淡了许多,笑睨着他继续问道:“咱们何时启程?”
  “避不能避,便就明日罢。”
  “明日也可。“周如水颔首,全都由他。便见王玉溪忽就站起身来,俯身禁锢住她的脸,低头锁住她的唇便是深深一吻。
  她吓得一呆,忙是推他,急急喘息道:“小五……”
  “茶中放了安神草,他受不住,早便睡过去了。”王玉溪却是泰然,隔着睡得香甜的王子楚吮了一阵,才放开她道:“我抱阿楚回屋罢,近来他实在敦实不少。”
  “小小年纪,心宽体胖也是好的。”周如水轻轻托着王子楚的小脑袋瓜,帮着王玉溪将他抱入怀中,有些无奈地看着小童乖巧无比的沉沉睡颜,小声道:“再过几年,他便也该抽条了,到时和韭菜似得一茬茬地长,我便再搂不得咯。”
  “彼时他当在他夫人丈步之内,也无需你搂着咯。”
  “想来倒是伤感。”
  “人生本当如此。”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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