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逃(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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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车前,她踏在杌子上,回头又看一眼浸润在半明半暗的晨光中的承欢殿。
  这个禁锢了她一年多的地方,这一次离开以后,便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心中默念着,踏入车中。
  后宫宫墙边,已来了不少马车,正依次通过,往光顺门方向去。一路上除了辘辘的车声,鲜少听到人声,也不知是因觉天还未亮,还是觉心中凄惶,众人说话时都刻意压低了声。
  出了光顺门,再依次经过昭庆门、建福门,最后往东行,便是丹凤门。
  丹凤门外,仍留在长安的部分皇室近亲、朝中重臣及其家眷已都等在此处。这一张张面孔与从前出席宫中宴会的十分相似,又不尽然相同——有的朝臣已先逃走了,有的不愿屈辱地离开,有的闲散宗室仗着姓李,又与睿王并无嫌隙,仍决议留在长安抑或搬至城郊庄园中暂避。
  众人皆在丹凤门外静候。
  不一会儿,到天已渐渐亮时,丹凤门终于敞开。
  李景烨乘着马车,在一身铠甲,全副武装的裴济骑着马陪同下行过御桥,逐渐靠近。
  众人精神恹恹的,机械地行礼。
  李景烨面色消沉,疲倦不已,从掀开的车帘里略一挥手,便示意启程。
  近千人的队伍在两万羽林卫军与一万多金吾卫的护送下,走上丹凤门街。
  这本是长安城中最宽最直的街道,足足有百米阔,往日一向行人络绎,热闹非凡,今日却杳无人迹,寂静一片。
  丽质掀起车帘,望着眼前与她半年前出宫时看到的截然相反的惨淡情形,只觉心中被深深震动。
  这就是战争之下的痛苦惨状——几个人之间的争权夺利,最后的沉痛都落在最普通的人身上。
  长安还未被战火波及,就已惨淡至此,那李景辉与安义康的军队所过之处,和北方边境上被突厥人肆虐过的地方,又会如何呢?
  她有些不敢想。
  正要将车帘放下,她的目光却忽然瞥见街道两边的坊墙内,仍聚集着不少还未离开,或是无处可去的普通百姓,正将愤恨的眼神望向街上逶迤的队伍。
  其中一个一身粗布麻衣,脸型容长的中年汉子的目光恰与她对上。
  那汉子先是一恍神,随即便忽然伸手指着她怒喝:“那女人生得这样美,定就是钟贵妃!就是因为她,天下才会这么大乱!”
  话音落下,坊墙内观望着的百姓纷纷朝这边看过来,一边目露憎恨,一边议论纷纷。
  原本毫无人声的街道上渐渐嘈杂起来,人群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有几个甚至捡起地上的石块朝马车掷来。
  咚的一声,马车被一块不小的石头砸中。
  丽质有些呆楞地望着周遭无数双充满憎恨与愤怒的眼睛,连车帘都忘了放下。
  咚,咚,石块砸中马车的声音接二连三地传来,百姓们似乎要将满腔无处发泄的愤恨通通用石块表达出来,原本还死气沉沉的人群慢慢沸腾起来。
  原本策马行在队伍前方的裴济听见声响,不由沉下脸,瞥一眼毫无动静的其他人,毫不犹豫地掉转马头,小跑至丽质的车边,替她挡住周遭充满恶意的视线。
  百姓们一见马车被人挡住,纷纷叫嚷起来:“这是何人?为何要阻我们?”
  走在边上的羽林卫侍卫冷声道:“此乃羽林卫的裴大将军。”
  “裴将军?是先前打退过突厥的那个裴将军?听说他的父亲裴相公如今也在与突厥作战!”
  “正是。”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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