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夫浊泪(1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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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浊酒一杯家万里, 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
  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范仲淹
  张勤躬偻着去点了油灯,豆大的黄火将微弱的光投在他的头发上。
  一别数年,二十余岁的小伙子, 竟是长出了零星白发, 云起怔怔地看着张勤未老先衰的模样, 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耗子吱吱叫,从蓝沫脚边窜过去, 蓝沫低声骂了句, 操起墙角的木棍敲打数下,将它打得逃进了墙角的小洞里。
  拓跋锋目光游移,四处扫视, 屋顶角落还开了个洞,拓跋锋歪着脑袋张望, 见到天边一颗闪亮的星。
  蓝沫搬了个小木凳, 推门出院,坐在井栏旁, 手里织着毛线。
  张勤取来两个瓦碗,放在油腻的桌上,提起壶, 往里注了点清水, 云起借着油灯, 看到水面泛着一层油花。
  拓跋锋道:“你不是渴了么?”
  云起忙摇手道:“我又不渴了。”
  拓跋锋喝了水, 云起只得跟着喝,水里一股泥沙味,参杂着馊油,令他又想吐了。
  “还没孩子呢?”云起微笑着问道。
  张勤笑答道:“没,我爹生前倒是想要个白胖小子。”
  云起静了下来,而后道:“张老逝世了?”
  拓跋锋“嗯”了一声,把碗放在桌上:“听说你娘过得挺好,回老家山西了。”
  张勤点了点头,云起眼角余光瞥见墙角的空米缸,叹了口气:
  “这些年,过得还对付罢。”
  张勤苦笑道:“也就这样了,那天走得匆忙,忘谢你们救命之恩……”说着便要跪下给拓跋锋云起磕头。
  “哎别!”云起忙扶起张勤,怒道:“自家兄弟,说这什么话呢。”
  云起简单解释两人目前的处境,张勤心不在焉地听了,而后道:“明儿是十五,我把牛牵去集上,换匹马来给你俩。”
  “我这有钱,买就是……”云起正要掏钱,拓跋锋一手将云起按住。
  院内传来蓝沫的讥讽:“泥菩萨过江,自个还吃不饱……”
  “你他妈的给老子闭嘴!”张勤勃然大怒道。
  云起抚额不忍听,只想撒袖子走人。
  拓跋锋却拉住张勤,认真道:“别这样,媳妇的话要听,她是为你好。”
  张勤重重出了口气,道:“听她的?她就是在放屁!”
  张勤又朝院内吼道:“不想过就趁早滚!别他妈跟着老子,委屈了你!”
  云起那恻隐之情几乎要化作眼泪流了下来,任谁也想不到,当初传遍京城,私奔的这对金童玉女,竟是过成了糟糠泼赖。
  那家徒四壁的生活,夫妻间脸红脖子粗的争吵,颇令云起有种绝望的陌生。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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