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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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弘殷样样都盘算好了,便不再忧心过甚,只觉得除非找不到,要是能找到那雪莲,凭着这一队人马,也一定能给自己送回京来。
  不得不说,能当大宝多年的,自然有自过人手段,周弘殷所想半点也不错,此时还没出京城,不过在厢军里选士卒而已,众人已经各有所想,甚至为了说服旁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执了起来。
  如果裴继安强要当那个头,哪怕有陈坚白在后头帮腔,其余禁军也决计不可能服气,多半要联合起来架空他。
  可裴继安谦和极了,话没说两句,就安安分分表了态,声明自己并没有争权的打算,甚至远远站去一边,如此做法,反而让众人把他撇开,自己开始闹。
  禁卫们从前的职位或有高低,差遣也各有差别,不是资历深,就是武艺高,或是另有出挑之处,周弘殷为了平衡这一干人等,着实做了一番悉心安排,可也正因为如此,更是叫他们一个也压服不了旁人。
  眼见闹了半个时辰,也没闹出个所以然来,裴继安能耐得住性子,宫中出来的内侍孟德维早已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上前劝这个,这个虽没有不理会,却也不肯让步,说那个,那个只哼一声,也不愿后退,到得最后,另有人道:“既如此,孟都知提个章法出来?”
  孟德维倒不是一点也不懂的,他没吃过猪肉,多少也看过猪跑,可毕竟才得天子钦派没两日,就是想说话,也怕说出个什么不对来,反而露怯。
  他这一处还没说什么,已是有禁卫阴阳怪气地道:“是,不如孟都知提个章法出来,咱们八个全听你分派。”
  这话就像是捅了蚂蜂窝一般,另又有人冷哼道:“你是哪个坟头上长的葱?开口就是‘咱们八个’,谁跟你‘咱们’了?”
  前头那人冷笑道:“你既是不愿听孟都知的,你不听便是……”
  “你个捧臭脚的,谁不听了???”
  “孟都知,这人可说你是臭脚!”
  内侍无根,无论文臣还是武将,从来都看他们不起,遇得涵养好的,当面不会给什么难看,礼数也勉强算周全,遇得那等性情直率的,当面嘲讽,不给台阶下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今次不过是给骂一句臭脚,左右自己的脚确是也没有香到哪里去,孟德维自然也没那资格跟胆量去计较,可他半点没想到,自己不过出去劝一回,也能把事情劝到自己头上来,此时哪里敢应声,左右一看,见得裴继安安坐如山,连忙过去道:“裴官人,而今还没出京,选个兵卒已是选成这样,要是给天子知晓,你我两个哪里能脱得了干系??还请帮着去劝一劝罢!”
  裴继安道:“众人官人自有想法,我从未领过兵,如何晓得当要怎么选?此刻出来说话,不过惹人笑话罢了。”
  他又点了片刻,见实在吵得不可开交,没有一个压得住的,那陈坚白一系虽然略占上风,却也仅止于此了,复才转头同孟德维道:“孟都知,我记得当日陛下发过旨意,旨意里头自有批注,依稀说过如何选兵,既是诸位官人拿不定主意,不如请出圣旨来,一应按着旨意行事罢?”
  孟德维倒不单单是急昏了头,实在也是他仓促之间接的差事,实在不知道周弘殷还在圣旨中下过这等批注,听得裴继安一说,连忙去随身带的黄绸圣旨中寻得出来,登时大喜,去得众人面前,忙将圣旨的事情说了,道:“诸位官人不妨依圣旨而行,当能不负圣意……”
  这话要是能早些说出来,或许能缓和不少氛围,然而众人此时吵了许久,早已吵出真火,乍然见得孟德维拿圣旨出来说话,只觉得对方是抬出天子压人,一肚子火硬生生被憋了回去,虽然不能不应,可一个个看向孟德维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一副欲要吃人的模样。
  孟德维在文德殿里头伺候多年,这点察言观色的眼力还是有的,心中不禁暗暗叫苦。
  他不怕今日,只怕届时出得京,要是不在大魏境内,甚至不用被杀被砍,只要一干禁卫在荒漠、草地上时撂着自己不管,他这一条命就要丢在外头了。
  裴继安只想看看众人脾性,倒是没有让他们在京城里就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此刻便站得出去,客客气气地道:“我倒是有个想法,诸位或可参考一番——陛下有过明旨去保安军中选兵卒,另还给了些条件,可更为详细之处,自然是要诸君自行选定,我早听得说各位官人各有擅长之处,并非寻常了了,想来自家厉害,对兵对卒也是别有要去,不如按着自家所想,各自挑选,组为一队——左右到得高昌、龟兹时,自也要分为不同队列,倒不如眼下各自分开,先做熟悉。”
  他这话其实不过是把孟德维说的话改头换面又说了一遍,可在几个禁卫官听来,却全然不是同一回事,仿佛已是把选择权给回了自己手上,一时人人的面色都缓和了些。
  裴继安又道:“时辰已经不早,过不得几日就要出发,不但诸位官人还有许多事情要筹备,便是选出的兵士也得与家人交代,多半另有安排,不如在申时一刻前将人选选定,待我着人誊出花名册,再请孟都知带回宫中,一来好向陛下交差,二来也好叫我同孟都知一齐跟户部要饷银。”
  他不知不觉就将时辰限定好了,又把任务布置下去,可众人听来却全数觉得这人十分体贴周全。
  陈坚白道:“裴官人自家去讨要饷银,户部那帮人未必好说话,倒不如我们一并去,人多势众,谅他们也不敢太过怠慢。”
  他这话一出,边上人虽然有三两个为之侧目,显然不怎么高兴,其余的都没有作声。
  裴继安揽下两个差事,一个是登花名册,一个是去讨饷银,俱是吃力不讨好。前者费时费力,容易出错,偏偏半点不露功劳,后者一撞就是一鼻子灰,可讨回了银子,也不会有人念他的好。
  如此做法,看着老实得叫人都不好意思去欺负了。
  本就是个文官,听闻又通晓番语,还去过番邦,不同那孟德维只能拿天子威势出来弹压,半点帮不上忙的,将来出得外头说不得买水买食都要靠他,今次若是做得太过,惹得人不高兴了怎么办?
  裴继安笑道:“今次差遣十分要紧,乃是陛下钦点,人虽然不多,动静却不小,想来户部官人们不会太过为难——况且分为两拨,要是我与孟都知这一处实在讨不来,诸位再去为我找回场面也不迟。”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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