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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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安煜新生的女儿,刚过了满月,备受荣宠的十五公主。
  石凝天却依旧哈哈一笑,复而笑容冷了下来:“听闻岳丈虽是仁慈,后宫之中却也有刑罚对付那些行秽后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会被人用麻布包裹,掼地而死。小婿不才,从小便擅长这杀猪抽血之事,那玉贵人既是失德被您赐死,她生下的孩子怎能容许生于这世上?小婿最后能为岳丈大人做的,便只有此事了。”
  有兵士拿了丈长的白色粗布过来,粗鲁地裹了那绫黄缎子里的小小人儿,那小人儿尤不知自己死期已近,在明媚春风之中仍旧发出两声咯咯笑语。
  绫黄的缎子被粗麻布覆盖,麻布上尚有油浸污渍,小人儿在麻布之中挣扎蠕动,仿佛终于明白这不是一场游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灵萱公主脸色煞白,嘴唇颤抖,江南碧纱随步而皱。在这样剑戟林立之中,她依旧是那么美,美得不似真人。她一步步地走向石凝天,他虽是一个肆无忌惮的粗人,但在这样一个玉瓷一般的贵族女子的目光注视之下,目光却依旧有些闪烁。
  石凝天一手扯了那白麻布包裹的小身子,举过了头顶,便要往地下掼了下去。
  从兵士后转出一名七八岁的小童,道:“父亲大人,孩儿初随父亲大人来战场,如此微小之事,何劳父亲大人动手,不如让孩儿试试弓箭功夫?”
  这位小童,便是石凝天去世的妻子生下的孩子。听说石凝天放弃了卖猪肉,转而参军之后,这小儿也失散了,被他人收养,最近才寻了回来。
  粗麻布包裹的小人儿被挂在了原是挂灯笼的铁架上。
  一阵风吹来,那包裹随之晃动,窄袖紧身的银铠少年,不,应该说是儿童拉响了手里的弦弓。弓弦声起,灵萱公主一声尖叫,却阻止不了那从弦上发出去的箭。
  那箭准确地插中包裹,箭带着包裹射在了城墙之上,白色麻布有血渍漫出。
  包裹之内自是再也听不到那呀呀笑语。
  在兵将的欢呼声中,石凝天举高了双手,脸上却无喜色,回头向灵萱公主望了过去,却只瞧见了灵萱公主胸口插着原本戴在她头上的碧玉簪子。
  此时,亡国之主安煜才发声痛哭,在城头跪了下去。他一跪,城墙下的百姓也都跪下了,僧侣行五体投地之礼,合十哭泣,山河至此才开始呜咽。
  灵萱公主的身躯被她的父皇抱在了怀里,碧玉簪子几乎没入胸口,只剩了尾端在外,可见她下手多么的重。
  据说青砖碧瓦之下,石凝天上前,来到城头第一次望了下自己已倒于地下的妻子,有些意兴阑珊,只挥了挥手,便叫兵士将安煜及后妃们带了下去。
  到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注意那被一箭钉于墙上的小人儿已经不见,那泛着青色的铁钩之上,已然空无一物。
  至于后来,石凝天登基为帝,后宫三千,自是再无暇想起已死了的灵萱公主,以及射了那一箭之后无故失踪的儿子——石黑子。
  再到后来,安煜帝被封为侯,过了几年安生日子,可最终,还是被石凝天一杯牵机引毒死。
  锦绣繁华的大周,终于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隔了几年,石凝天也被人推下台,那便更无人记起。
  唯一留下的,倒是大周后主安煜的诗词长久地在街头巷尾流传,当然,更多流传的地方,是青楼。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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