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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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绕过回廊进了屋。便瞧见屋里杜鹃花开——那玉茗花开败了,水仙也已凋零,苏秉正便赏了新的花卉——阿客就安坐那杜鹃花后面,长睫毛垂着,那眸子黑得渲染。她笑着说些什么,苏秉正听了一会儿,才知道她是和三郎比谁更不好好说话。那哄孩子的调子随意又悠长,他就想起幼时扬州,阿客水边梳头时,为他唱的小调儿。
  他自杜鹃花后出来,阿客一侧脸便瞧见了他。便有梨涡浅笑,那白净的面庞透出些子粉色。
  她放下手上的络子,抱了三郎来迎他。苏秉正便觉得,娇妻幼子,生活美满。果真将三郎挪到蓬莱殿是对的。
  他抱了三郎,垂头瞧见阿客新打的络子。是用红丝绞银线打起来的双锦鲤,中间结着同心玉环。心里欢喜,便不动声色。
  就听阿客道:“每回都觉得,穿这身真是再好看不过。”
  苏秉正笑道:“常见朕穿这一身?”他今日穿的极端正,十二旒的玄冕配十二纹章的玄衣纁裳,因大带系得高些,倒是显出极挺拔的身形。这是只有大典上才穿的衣裳,平日里谁爱穿戴得这么繁琐?
  阿客便调笑道:“这般英俊年少,见过一回便再难忘了。”便将三郎接回来,放进乳娘怀里。自己亲手为苏秉正更衣。她环手去解他的衣带,苏秉正便眯了眼睛觑她,那玄冕上玉旒叮当作响。见阿客不理他,便俯身她耳旁吹了口气。阿客手上一抖,几乎是跳着就退了一步。面红耳赤的望着他,只气得眼角都红了。她不过言辞调戏,他就直接跟她耍流氓了。
  苏秉正便得意的笑起来,俯身她耳边,“进屋去等——穿这身衣服做事,是要被言官指着鼻子骂的。”
  阿客瞪着他说不出话来。苏秉正见自己欺负得过了,忙又道:“逗玩呢。赶紧去换一身衣裳,一会儿吃完晚饭,带们出去看灯。”
  这夜天清月明。
  因带着三郎,便没有出宫去,只蓬莱山设了坐席。那原是太液池边一座小山,长安城中已是高处。有亭台楼阁。雕栏以汉白玉砌成,又刻意装点了,月色中真如琼玉仙境般。
  可惜三郎不给脸面,早早的便阿客怀里睡过去。任苏秉正怎么唤都不肯醒。阿客怕冻着他,便入殿了去安置。结果她才要出去,三郎竟又醒了,粘着不让她出去。两个再将三郎哄睡了,便已月上中天。
  山高月小。却是长安万家灯火,更可玩赏。
  阿客山风里俯瞰这座皇城。上元灯节彻夜不寐,家家有灯,万空巷。苏秉正就身后抱住阿客,指给她看哪里,说是哪里有奇巧的面具,哪里有水上秋千的技艺,哪里有最热闹的灯会,哪里有极好的小吃。他每说一样,阿客便记起年少时带他去逛灯会的情形,那场景历历目,俱是他们当年经历过的。
  她便往后靠他暖暖的怀里,道是,“什么时候陛下带亲眼去看看。”
  苏秉正便笑道:“好……长乐坊博雅轩前有灯谜,年年都是最热闹的。当年还那里赢过一副探花郎的字……”然而话说到这里,便噤声了。阿客也不去追问,只岔开话,笑道:“臣妾听说昆仑奴的面具,也十分别致。”
  苏秉正却自己又说回去:“是啊,昆仑奴的面具也别致。朕当初为什么就非要选秦鸣桥的字?”
  那风吹得阿客冷。她道:“想是陛下惜才。”
  苏秉正只摇了摇头,声音透过胸腔传递过来,低而沉,“是阿姊瞧上了那副字,朕逞强非要帮她赢过来……”他沉默下来,想是又记起当年引狼入室的往事,难免痛恨。片刻后却又带过,笑道。“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倒是,竟知道秦鸣桥?”随即又自做解答,笑道,“对了,他曾向提亲过。当日朕问过为何拒绝——说是父母做主。如今可否告诉朕实话?”
  阿客想了想,道:“确是父母之命。然而令臣妾选,也是要拒绝的。齐大非偶,倒无关旁的理由。”
  苏秉正沉默了片刻——略略觉得心里平复了些。齐大非偶。当日阿客选择秦鸣桥,大约也只是因为门当户对,无齐大非偶之虞。并非就因为她有多么喜欢秦鸣桥。
  两个便这么立风里琐碎的闲谈。苏秉正总不能拜托往事,于言谈中不经意就提起,阿客便也曲曲折折的开解——她是想将他心中一切结都打开的,却也知道不能。只能默默的想着,要这一辈子多爱他一些。若能聊作补偿,也是好的。
  这一夜悠长,却也有尽头。到最后也只是相拥入眠,不曾缱绻缠绵,可听他鼻息沉稳她身旁入睡,便也觉不负芳景年华。
  可这芳景与年华,终究是不能长久的。
  尚未出了正月,前次叛乱的匪首头目们,便被押解回了长安。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赶着去参加婚礼,当然不是我的^^我是去当伴娘的
  今晚早睡,明天要凌晨四点半起床……
  正文 47明月(一)
  苏秉良的尸身是秘密送回京城的。
  一则为了让苏秉正亲自确认,二则,他毕竟还是苏秉正的堂兄。令他死无葬身之地,到底不像话。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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