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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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惊鸿在对面坐着,看着商琴在灯下越发显得柔美的脸,又见她眼上睫毛被灯影子拉成,竟有别样的妩媚,又伸手去摸她睫毛,心里暖融融的。
  商琴被傅惊鸿一伸手之下吓了一跳,赶紧撵他,“快些去准备吧,奶奶、姑姑在准备送爷爷去琼林宴,我也得多准备准备。”见傅惊鸿不动,就放下针线,拉着他向床上去,将他推到下去就要再去做活。
  傅惊鸿猛然拉住商琴的手叫她跌倒在自己身上,两只手摸着她的后背,感觉到她衣衫下那道肚兜带子的突起,不觉又去伸手反复摩挲。
  商琴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脸,“睡吧,就算不睡,也仔细想一想头回子上课该去讲些什么。”
  傅惊鸿被商琴的手摸得舒坦了,等她的手停下,又扯着她的手摸了两下。
  商琴会意,便用手在他脸上、胸口上反复抚摸。
  “这讲什么,皇上早就给定了。他虽没说,但这些日子要不是人都忙着去看殿试等着选官,朝堂上早闹起来了。太子是铁了心地想靠海外贸易赚银子,这可是他做了太子后的头样功劳;凌郡王还好,皇上想什么他也想什么;其他文武大臣,只怕过了这会子,有些迂腐的还要闹,不是不许贸易,就是不许操练许多水军。我头会子去教书,定有皇子们为难我,等我就将贸易、水军的利害说一说。”傅惊鸿打了个哈欠,隐隐有些兴奋,“你给我缝制了布衣,兴许皇上看我没锦缎穿,就赏赐我一身官袍呢?”
  商琴笑道:“我虽没面过圣,但我想,爷爷那样的老人有些才干的皇上都十分爱惜,更何况你这样锐意进取的青年?他不肯叫你此时做官,怕是因为你的念头太过‘与众不同’。比如当今富贵人家锦衣玉食,却是不肯将追名逐利的事挂在嘴上的,你一样样将士农工商、三百六十行兴家的法子都写在《民生十要》上,可不显得你为人市侩?庸俗?也难怪上古传下来的东西只有诗词骚赋,那些引人向往的木牛流马却不见踪影。他们是阳春白雪盖着的黑泥烂土,偏又不喜欢化掉那层白莹莹的白雪。你跟他们定然不能投契,如今去教皇子们,这多好,你教出来的学生,个个都听你的,自然会跟你投契。”
  傅惊鸿被商琴摸得舒坦了,眯着眼睛哈欠连连,困得说不出话,却觉她的话十分有道理——就算没道理,他听着也舒坦,难得有个人不管怎样都信他有大能耐……
  商琴等傅惊鸿睡着了,起身拿了茶水擦了擦眼睛,又去暖阁炕上接着给他缝衣裳。
  太子府里,太子对着一轮残月,无心睡眠,心里反复地想:父皇虽没有再提那天的事,可是见了我,也没有什么笑脸,反而是老五,三天两头被父皇指派这去户部、去兵部,看老五那模样,就像是已经把户部、工部、兵部握在手上了;可笑老五还不知道,商家、傅惊鸿都被父皇拉拢去了,如今还不知他们算是父皇的人,还是老五的人。
  长吁短叹个没完,正要回房歇息,不觉听到那一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小太监正要去问,太子挥手令小太监停下,亲自无声地向那声音靠近,只见太子府小花园假山后传来一声尖尖的诡异的腔调:“你爹娘死了,你莫忘了,宫外还有个养了你十几年的大伯娘,老子日日都能出宫,一句话下去,替我弄死你大伯娘的多的是。”
  又有一女子饮泣。
  太子咳嗽一声,“出来。”
  话音落下,又听到悉悉索索整理衣裳的声音,然后就见一小太监、一宫女心惊胆颤地过来。
  太子将两人看了一眼,猜到定是这小太监没了男人的玩意还想着弄女人,不耐烦管,只叫身边太监将两人拉去处置了,背着手来回转了转,忽地想是了,傅惊鸿、傅振鹏无父无母,未必没有个帮扶、教养他们的亲戚,或是大伯娘或是婶娘,总是对他们有恩的人,要能找到,也能辖制傅惊鸿、傅振鹏;要是辖制不了,便怂恿大伯娘、婶娘去状告他们两个不孝,这不孝的罪名,民不告官不纠就罢了,一旦告了,谁也受不住——依着傅惊鸿、傅振鹏所说父母过世的时间看,那时候他们两个那样年幼,要没人帮扶,早死了,这忘恩负义跟孝字混淆在一起,也够呛。思量一会,就趁夜发话:“叫几个谨慎的依着傅振鹏苏州户籍上的地址查一查,看一看,他们老家可有什么亲人恩人没有,实在查不出,就说傅惊鸿两个都做官了,这么一说,肯定有人会出来。”
  太子门下的洪成领命带着人快马加鞭向苏州去,去了苏州秀水村,见这秀水村有白来户人家,村子里的人十之八、九姓傅,原以为好查看,问了半天,许多壮年竟都不记得有傅惊鸿、傅振鹏这两个人,依着太子所说,洪成撒谎说:“是傅家两位老爷做了大官了,想在家休憩祖坟、祠堂呢。傅老爷今非昔比了,身上银子多的是。”四处吆喝了几遍,都没人出来应声,只能去寻了傅家族长问,那族长听说傅惊鸿、傅振鹏做了官,不光不欢喜,反而有些做贼心虚地反复问:“他们兄弟两个当真要来报恩?”
  洪成察觉到异样,赶紧说:“那可不,京城御史大人们都看着呢,谁做了官不像着提携一下老家,等着衣锦还乡?两位老爷娶妻也没人帮着照看,他叫我们来接了他的恩人回去,我们就稀里糊涂的来了,半路上才想起来没问恩人到底是哪个,又犯懒不肯回头,又想恩人还有人冒充的?就赶着来了。”
  傅族长听了这话,就去领了一个瘦长脸,脸上颧骨高耸的中年寡妇过来,“这是他们婶子。惊鸿、振鹏两个的爹是外乡人,也姓傅,是个孤儿,又勤快又能干,就在这认了个娘,跟我们族里连了宗,算是自家人。他爹有眼力,把个荒地收拾成了好果园子,又识两个字,族里就叫他在祠堂边上教书。后来族里要将果园子收回,他爹不肯,闹了一场死了,他娘也难产死了……”
  傅族长说到难言之隐处,皱着眉头不吭声了。
  高颧骨的女人傅杨氏见洪成衣着光鲜,越发说不出话来,忽地瞥见洪成腰上大刀,只当洪成来报仇的,忙跪在地上喊:“老爷饶命!老爷饶命!振鹏、惊鸿年纪小,白给他们三亩水田荒废了可惜了了,我们替他们种,替他们收,给他们粮食,这可不好?都是振鹏、惊鸿性子太倔,不听人劝,非要走。”
  洪成脸色有些难看,原本要来找傅惊鸿、傅振鹏恩人的,原来却撞上仇人了,看来是当年傅惊鸿兄弟的爹娘因为果园子被族里弄死,又因为水田,被撵出秀水村了。
  “……振鹏死了,还能做官?”围过来的一个酒糟鼻子、赤红脸颊的醉汉多嘴问。
  洪成笑道:“大老爷好端端的坐着官呢。”
  那无赖听洪成这样说,就不肯说。
  洪成觉得有蹊跷,就问:“不知这死了一说又从哪里冒出来的?我们才随着大老爷办事,不知道呢。”
  听说傅振鹏死了的话,其他人都是一哆嗦,又有人说:“早先我去京城卖草,瞧见惊鸿一个人在城里做乞丐,来来回回两三次,也没瞧见振鹏的人影。”
  最先开口的醉汉懒洋洋地抓着肚皮,神叨叨地说:“那天下雨,我也不知道自己躺在哪边,被雨淋醒了,一看自己不知怎么到了乱葬岗了,眼瞅着惊鸿手里拿着树枝掘坑,边上他兄弟一动不动地躺着……”
  洪成睁大眼睛,随后又迷了眼睛,笑道:“定是您老酒喝多了,看花了眼。”
  “那哪能呀?我虽醉,一双眼睛厉害着呢。”醉汉说。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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