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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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闻的确垂着头,垂下的湿发遮挡住他些许侧颜,敛下的眉目叫人看不见他此刻的神情,但他此时这副模样,任谁瞧了,都很难不将他与落魄和可怜二词联系在一起。
  陆闻缓缓抬手,带着湿意的冰冷手掌胡乱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而后那手便捂住了他的眉眼,迟迟没有再拿下来。
  形势似乎一下变得令沈南枝有些难以应对,该羞恼的是她,该无所是从的是她,该为此时的气氛和相处感到无比尴尬的也应是她。
  可陆闻这模样,无论从何角度看去,都像是惨遭了欺负那一方。
  这便叫沈南枝有些手足无措了,直了些许身子,扯动着嘴角有些蹩脚地宽慰道:“无、无妨,你何需道歉,你、你没事便好了……”
  沈南枝甚至都还未弄清陆闻方才那句“抱歉”究竟是在为何事道歉,为今日突然闯入她的房间,还是为方才逾距的贴近和引人遐想的话语,还是别的什么。
  但沈南枝这会已是生不出半分责怪陆闻的意思了,甚至开始反省着自己方才将他这般推倒,实在是太过不近人情了。
  陆闻垂着头,紧抿着双唇不再答话,至少他此刻是坐着的,但沈南枝有些担心他穿着湿冷的衣服会染上风寒,只得又开口小心翼翼问道:“你现在觉得好些了吗?”
  “嗯。”陆闻的应声暗哑又低沉,实则算不上什么回答,好似仅是无意识地发出了一点声音。
  沈南枝终是找回了自己身体的支配权,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屋中的衣橱前,她在入屋后便将屋子的构造打量了个便,虽是没打算四处乱翻,但因着过了太长的独处时间,闲着无聊,便也随意翻看了些许。
  这屋子里竟是有准备衣物的,男女皆有,尺码兴许是不合适所有人,但倒也不至于令陆闻穿不上去。
  沈南枝刚要伸手去取衣橱中的男衣,陆闻忽的抬头出了声:“嫂嫂,别拿。”
  沈南枝一愣,回过头来不明所以道:“可你穿着湿衣会……”
  “没事的。”陆闻动了动唇,缓缓换过一瞬气息,才轻声道,“动了此处的衣服,明日便有人知晓你屋中夜里进过男子。”
  沈南枝这才反应过来,忙收回手,似是被那句进过男子给吓了一跳。
  但很快她又被自己这反应弄得有些尴尬,好似陆闻进了她的屋子发生了什么见不得人之事一般,甚是心虚,只得连忙关上衣橱回到了方才的位置坐下。
  实则,沈南枝有好些问题想问陆闻,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从何问起,直觉告诉她陆闻今日会以这副模样出现在此处绝非是什么见得光之事,可这等事,他又怎会任凭她开口问上一句,便会如实告知于她。
  踌躇之际,陆闻却是先一步开口打破了沉默:“嫂嫂,今日,多谢了。”
  沈南枝闻声,侧过头去看他,陆闻好似欲言又止,酝酿了半晌想要说出口的那些话,到头来便仅剩了一句道谢,诚挚的,有分量的,却又是隐忍的。
  沈南枝这一刻竟是在心底微微松了口气,方才那令人心慌的旖旎气氛不复存在,两人仅是静静坐在屋中的两侧,隔得不远不近,安静平和。
  她缓缓开口道:“此前,你也曾帮过我,今日我也并未帮到你什么。”
  沈南枝指的是陆闻自行缓解了身体的不适,而她因为慌乱,甚至还反将他推倒在地。
  陆闻抬起头来,湿漉漉的眼就这般直直望进了沈南枝投来的视线中,他的眸底沉寂一片,却又蕴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嫂嫂不问我为何出现在此吗?”
  沈南枝想也没想便摇了头,方才她的确想问的,可她并不是好奇心重的人,知道越多便牵扯越多,况且她并不傻。
  陆闻与她的处境有些相像,但似乎比她要艰难更多,身处这样的命运,怎会不想要改变,怎会不想要从泥潭中挣脱而出,他在做的,或许是她这一生都不敢去做的努力和挣扎。
  沈南枝侧过头看向了窗外的月,只轻柔地低喃道:“月色宜人,今夜我独一人在屋中赏月许久,未曾见过别的人。”
  陆闻眸底深蕴的情绪在此刻全数涌上瞳眸之中,化作了无声的惊愣。
  他深沉地看着沈南枝的侧脸,一时间竟不知是自己方才为着试探沈南枝的态度刻意装出的弱势的一面太过卑劣,还是此时因沈南枝展露出的无条件的信任和包庇而感到心头触动太过放松警惕。
  逐渐恢复的体力和思绪让陆闻敏锐地察觉到船上不远处有了多人走动的动静,他在沈南枝屋中已是耽搁了许久的时间,兴许已是有人发现了唐东的尸体,他不可在此继续待下去了。
  深吸一口气,陆闻站起身来,沈南枝没有回头,月色映照在她光洁的侧脸的上,额前散落的碎发顺着她微微仰头的动作而顺势垂在了耳后。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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