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恸泣(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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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着轿子,回府。
  屋里桃易是早就生了炉子,还温着茶,可诺大的尹府,明明颇有人气,却叫她越发落寞。
  推开木门,吱吱呀呀的响。
  “大人的门要换了。”
  “不必。”
  她记得,这扇门,有个漏风的小洞,是以前黎霏琳同她置气的时候,耍孩子脾气的时候,趴在这偷看自己的小洞。
  尹元鹤俯身,将额边的碎发撩到耳后,弯腰,眼睛贴上去。
  好小的洞,确是正对她,那么小的视野,看的她眼睛疼,站得久了,腰也开始胀痛起来。
  鼻头发酸,眼际变得模糊了。
  她看见一个手执书卷的女子,眉眼青涩。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门板毛刺。
  挑开,又往下压,最后嵌进修剪整齐而太过浅的甲缝,触碰到软肉粘连的边界,温温的痛。
  黎霏琳鼓着腮帮瞪向小洞,腰间她赠她铃铛随动作晃出细响——原来当年那人没藏住鬓角碎发,而自己早也从书页上浮动的光斑里,窥见了门外偷溜的绛红衣角。
  行者有心,观者有意。
  眼眶被压得生疼,有东西在积蓄。
  尹元鹤的指甲愈发用力,抠进木纹裂口,恍惚听见旧日自己用书脊轻敲门框的笃笃声。那时黎霏琳总像受惊的雀儿跳开,却故意把鞋踩得啪啪响,好教人知道她在恼。
  而今她掌心洇出的冷汗正渗进裂缝,倒像是替那些陈年旧怨填最后一道漆。
  粘连的甲和肉突然一阵剧痛,尹元鹤有些懊恼的撒开了手。
  炉上茶壶突然嘶鸣。
  年轻的女人猛地直起身,后腰撞上案几时带翻了青瓷盏。碎碴飞溅的刹那,廊外恰有枯枝被积雪压断,裂声与记忆里某道清脆笑音重重迭在一起——
  茶温好了!
  茶温好了。
  伸向虚空的手指蜷了蜷,终究只接到两片从门洞钻进来的绿叶。
  是春。
  顺着掌纹漫过腕间旧疤时,她忽然想起那年她不小心将滚热的水洒到手间。
  尹元鹤不怕痛,因为她一辈子,都好痛。
  但那天破天荒的,疼的她几乎要落下泪来。
  黎霏琳冲过来,剐了一手的药膏,专属的草药的冰冷,却比体温更先感受到触碰时身体的轻颤。
  忍着些。黎霏琳低头往烫红的皮肉吹气,药膏裹着凉意渗进肌理,偏生混着那人指腹薄茧的糙,磨出细密的刺痒。
  好痒,好痛,好胀。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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